逃离那片红色洪流的恐惧驱使着他们几乎是不辨方向地在漆黑的密林中狂奔。
四周是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只有稀疏的月光偶尔透过层层叠叠的枝叶投下斑驳破碎的光影如同绝望中闪烁的微弱希望。
脚下的腐殖层湿滑黏腻每一步都陷得很深发出噗嗤的声响拔腿时带起阵阵腐败的气息。
荆棘和低矮的灌木像是无数只恶意的手臂撕扯着他们本就破烂不堪的衣物在早已疲惫不堪的皮肤上留下新的火辣辣的血痕。
汗水混合着血水流淌进伤口引来一阵阵刺痛的灼热感。
疲惫如同沉重的枷锁伤痛像是无情的鞭子而那种深入骨髓、源自生命本能的恐惧则像一台永不停歇的抽水泵榨干了他们最后一丝力气。
此刻支撑着他们机械般迈动双腿的只剩下最原始、最纯粹的求生欲望。
李建国的呼吸如同一个彻底破损的古老风箱每一次吸气都异常艰难带着肺叶深处火烧火燎的灼痛而每一次呼气则牵扯着背部那道不知何时被尖锐树枝划开的伤口带来撕裂般的剧痛让他几乎想要蜷缩起来。
他能感觉到温热的血液正沿着脊背缓慢流淌浸湿了腰间破烂的布条。
城城的情况更糟他拄着一根勉强找到的、比手臂略粗的树枝受伤的右腿几乎完全失去了知觉像是一段沉重的、不属于自己的木头只能靠着上半身的力量和顽强的意志力一点点地向前拖行每一次挪动额头都沁出豆大的冷汗牙关紧咬发出压抑的闷哼。
秦川和七月一左一右搀扶着两人他们自己也是强弩之末七月的嘴唇苍白干裂秦川的胳膊因为长时间支撑而剧烈颤抖但他们谁也没有松开手。
黑子跟在最后这条曾经机敏勇敢的猎犬此刻也耷拉着尾巴步伐蹒跚它不时停下来警惕地回头张望耳朵竖起捕捉着身后黑暗中任何一丝异响喉咙里发出低沉而疲惫的、带着浓浓焦虑的呜咽声仿佛在催促又像是在警告。
他们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时间在恐惧和疲惫中失去了意义。
也许只有十几分钟也许已经过了一个小时密林仿佛没有尽头。
直到前方不再是单一的风声和树叶摩挲声传来一阵低沉、混杂、充满野性力量的声响——那绝不是火蚁那令人头皮发麻、密集如雨的“沙沙”声而是野兽粗重有力的哼哧声、坚硬的蹄子烦躁地刨动地面腐叶和泥土的闷响以及一种从喉咙深处发出的、焦躁不安的、带着明确威胁意味的低沉咆哮。
这声音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灭了他们麻木奔逃的惯性。
“停下!”李建国猛地抬起沉重的手臂声音嘶哑得几乎变形他示意众人立刻向旁边一丛茂密的、带着尖锐硬刺的灌木后方隐蔽。
动作几乎是本能的。
几人迅速蜷缩起身子挤进那并不舒适的藏身之处。
尖刺划过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但没人吭声。
他们小心翼翼地拨开身前的枝叶心脏如同擂鼓般狂跳几乎要撞破胸腔目光死死地投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眼前是一片不算太大的林间空地月光在这里终于能稍微挣脱树冠的束缚清冷地洒落下来勉强照亮了空地上的景象。
只见二三十头体型硕大、肌肉虬结的野猪正聚拢在一起显得异常焦躁。
它们的身躯如同覆盖着一层沾满树脂和泥浆的厚重铠甲鬃毛从颈后一直延伸到脊背根根竖立如钢针在月光下反射着幽暗的光泽。
领头的是一头体型堪比小牛犊的巨型公野猪它站在那里就像一座移动的小山丘散发着令人胆寒的压迫感。
它那对弯曲而锋利的獠牙如同两把出鞘的半月形镰刀在惨白的月光下闪烁着冰冷致命的寒光。
它不断用粗壮的前蹄刨着地面的腐殖质露出下面黑色的泥土发出沉闷的“咚咚”声粗大的鼻孔喷出带着白沫的气息发出威胁性的、如同风箱鼓动般的喷鼻声。
它那双小而血红的眼睛此刻正死死地、充满暴戾地瞪着空地的另一侧仿佛那里存在着什么不可饶恕的入侵者。
而在空地的另一侧正是那股让他们魂飞魄散的暗红色! 一股大约数米宽的火蚁洪流如同一条在地面上缓缓流动的、燃烧着的暗红色熔岩缎带正横亘在空地边缘试图顽固地穿过这片本属于野兽的领地。
与之前看到的、那铺天盖地、仿佛能吞噬一切的庞大集结不同眼前的这股火蚁数量虽然依旧可观但更像是一支训练有素的侦察兵分队或者是一支负责侧翼掩护的机动部队。
它们行进得极有章法暗红色的工蚁组成了洪流的主体密密麻麻彼此紧挨移动时带起那片令人心悸的“沙沙”声虽然音量较小却异常清晰。
而在洪流的两侧边缘则聚集着那些体型更大、甲壳呈现出不祥的暗紫色、如同披挂着微型铠甲的兵蚁。
它们如同忠诚的卫队面朝威胁来源——野猪群烧红铁钳般的巨大口器不断开合发出细微却异常尖锐、仿佛能刺破耳膜的“咔嚓”声那是角质摩擦的死亡之音。
它们腹部末端的萤火虫般的红光此刻正以某种特定的节奏急促地闪烁着像是在传递着某种信息又像是在发出最后的、冰冷的警告。
这股红色洪流整体散发出一种无形的、灼热的气息伴随着淡淡的酸腐味道与森林的湿冷清新格格不入充满了侵略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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