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47章 炊烟袅袅诠体面 犁笔铮铮立地天
一股子滚烫的热流“嗡”地一下冲上了虞玉兰的眼眶她急忙偏过头去望向自家屋顶上那缕袅袅升起的、淡青色的炊烟。
那烟柱在澄澈得像水洗过一样的蓝天下笔直地向上带着一股子不容置疑的安稳劲儿。
她再转过头时声音里带着一丝几乎听不出来的颤音但那底子却是沉甸甸的、更有分量了: “傻小子真正的体面可不是挂在红绸子扎的牌位上的虚名也不全靠那顶沉甸甸的‘官帽子’来撑着呢。
” 说完她抬脚就往家走推开那扇熟悉得不能再熟悉、每次都会“吱呀”一声打招呼的院门径直走向烟火气最浓的灶台。
灶膛里的火苗正欢实地舔着锅底映得她脸上也暖烘烘的。
“你爹他呀……” 虞玉兰一边往灶里添了把柴火一边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儿子听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
“他要是能亲眼瞅见咱家地头新打的那架犁木头茬子都是新崭崭的泛着亮光闻着都有一股子木头的清香味儿。
要是能看见忠兰写的字那一笔一画工工整整写的都是往后的盼头。
能听见忠云那丫头唱的歌就算调子跑到南天门去了那股子欢实劲儿也让人心里头亮堂。
能看见你扛着锄头把咱自家那几亩地刨得又松又软黑油油的泥土翻着浪花……” 她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喉咙里有些发紧带着点温柔的鼻音: “那他心里头的高兴劲儿啊比看见你娘我戴上十朵大红花、坐上十回八抬大轿都要足实得多!都要欢喜得多!” 灶屋里柴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舌把锅底舔得乌黑锃亮也将整个屋子映照得一片暖融融的红光。
蒸笼的缝隙里开始冒出丝丝缕缕的白汽那汽越来越浓带着新麦才有的、醇厚而踏实的甜香渐渐弥漫开来暖意和香气混在一起醉人得很。
大女儿姬忠兰正乖巧地坐在灶门前的小板凳上握着妹妹姬忠云的小手用半截都快磨秃了的铅笔头在一张旧报纸的空白边角上一笔一画地教她写字。
“看云——天上一朵云……” 小丫头姬忠云学得极其认真小眉头微微皱着鼻尖都快碰到纸面了。
铅笔划过粗糙的报纸发出“沙沙沙”的轻响活像春蚕在啃桑叶。
儿子姬忠楜则蹲在堂屋的门槛上就着门口斜照进来的、金子一样的阳光闷着头打磨那把用了好些年的镰刀。
这镰刀陪着他开垦出了自家如今的土地。
粗糙的磨刀石在雪亮的刀刃上来回滑动发出沉稳而有节奏的“嚯——嚯——”声。
每磨一会儿他就举起镰刀眯起眼对着阳光仔细瞅那刃口。
刃口渐渐变得锋利闪着一线幽幽的寒光。
阳光正好也落在他身旁门框上钉着的那块木牌上牌子上“虞家地”三个大字写得遒劲有力。
磨亮的镰刀反射出一片晃眼的光斑正好打在那三个字上把那些浸透了汗水和希望、象征着尊严与未来的大字映照得格外清晰、铮亮仿佛在无声地告诉所有人: 这儿是咱们虞玉兰一家扎下根的地方! 这时虞玉兰掀开了沉重的木头锅盖一大团浓白滚烫的蒸汽“呼”地一下腾起瞬间模糊了她的视线温暖湿润的水汽扑面而来。
就在这片朦胧而温暖的水汽里她恍惚间好像看到了自己的影子。
那影子在翻腾的白雾里晃动着、拉长着、变化着——曾几何时它卑微地蜷缩在河东田家磨房那冰冷的石磨旁边像一团被遗弃的、沾满了灰尘和糠皮的破布无声地承受着石碾子一样沉重的生活。
曾几何时它又痛苦地佝偻在家蔚那矮矮的新坟前人瘦得像一棵被严霜打蔫了、随时可能被野风吹折的枯芦苇在望不到边的绝望里瑟瑟发抖。
可是现在在这弥漫着新麦甜香、充满了活生生热气的灶屋里那影子稳稳当当地站立着腰杆挺得像棵松树。
影子映照在蒸笼里那一个个雪白饱满、散发着蓬蓬热气的馒头上。
那馒头就是丰足就是盼头。
这影子就像一棵深深扎在肥沃泥土里的芦苇虽说看着纤细可历经了风霜雨雪反倒越发坚韧越发青翠自有一种顶天立地、任谁也压不垮的劲儿! “忠楜”虞玉兰的声音带着蒸腾的热气清晰又沉稳穿过了那片氤氲的水雾“馒头得了趁热乎赶紧给江滩上出力的人们送去。
” 她手脚麻利地用筷子夹起一个个暄腾滚烫的大馒头密密实实地码放在垫着干净笼布的竹篮里。
一时间热气腾腾香气四溢勾得人肚里的馋虫直叫。
“记着几件事”她一边装篮一边仔细叮嘱“见到张队长你跟他说他那几条新船的船板桐油务必得再刷上两遍一定要刷匀实了! 咱这南三河水汽重河风里头都带着盐腥气可马虎不得! 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
本文地址河东与河西的故事第47章 炊烟袅袅诠体面 犁笔铮铮立地天来源 http://www.hzxsjb.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