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行五九五 月朗星稀九折始
夜色深了。
三十从一醉阁的小门离开看见月光将他的身形宽宽绰绰地投在地面。
虽然他已经拥有了一线治愈心疾的希望可至少此际、今晚他还不敢抬头望天——望那个黯淡星空中只剩一半的月。
沈凤鸣当然是不可能再如昨日所说独自去往洞庭了。
好在他总算还是要去——只不过会多带上一个人。
他如旧邀请三十同往不过三十绝对不想与一对新婚夫妇朝暮同路所以决定自己先行出发去岳州等沈凤鸣到来。
对他来说这样的决定着实有点卑微。
沈凤鸣这个人实在不算靠得住大概是治愈自己心疾一事对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处所以从一始就不见他上心甚或昨日才答应过的话今天竟便差点忘了。
可这却已经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就当——是借一次远行逼自己试着真正放手“食月”如此十五——和其他人——才算真正得到机会独当一面。
早前让十五独自止下孙家同卫家那门亲事他完成得不完美但总算是完成了。
两家至今仍懊恼于始终没有找到掳走卫楹以至令两方皆蒙了羞的黑衣人所来何地所往何处甚至连他的目的都莫衷一是。
城外那片林子被砍得乱七八糟那个地下河差点被挖成地上河但这事还是渐渐远去成了悬案。
不过在三十眼里这事绝不是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十五那个人——虽然当日着黑衣、蒙黑布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可毕竟开口说话过。
当初沈凤鸣可是只听了他一句话就辨出了其中那点口音虽然这之后一年来自己越发着力训练众人隐藏起自己的来历可这些生于长于那附近的小子们这么大了样样练得极好就只有说话早年不曾苛求之不是朝夕能改得过来。
十五虽然比一年前进步良多但谁知道——那日要是话说多了哪里又有过什么纰漏。
卫枫、卫栀可能没去过建康而且与十五相对时短未必从中发现什么但卫楹却是去过建康武林之会的——会上当地豪侠甚多她必听过不少与十五同处一日夜说不定便有所察觉。
先不说给人联想到建康、东水盟引来不必要的麻烦单是做事不净以至于留下痕迹就远非三十本愿。
谨慎如三十当初若是他来设计当不会用十五这办法假若用了当不会肯放得所有人安然归还尤其是卫楹。
但这事后来牵连之人愈多就连沈凤鸣、单刺刺都插手进来也已不是十五独力能抗衡他选择了妥协不曾伤害任何人以作自己全身而退的交换这自然是正确的做法。
三十很庆幸——卫楹也和前次一样做到了守口如瓶才令此事真正没什么后患。
对这个姑娘他也确实狠不出心。
当然或者正因她原是个这么可靠的姑娘才令得他尤其愿意在她身上投射了对逝去女儿的幻想。
有时他觉得十五若是对别的姑娘念念不忘自己定有微词但若是对卫楹——他却竟还有几分乐见的放任。
在他眼里卫楹念兹在兹的那个夏君超又如何比得上十五?不过昨日十五到了思仙楼却没进去同沈凤鸣打招呼——原本倒也不是为了去见卫楹只是卫枫、卫栀、刺刺这几个都在喜筵上万一一朝面一开口警醒的说不定便要联想到当初那个掳人的匪徒还是小心些不去撞这个险为好。
但沈凤鸣也没猜错——十五的确趁着大部分人都聚在宴席上的当儿去见了卫楹。
十五从来少动儿女心思最近一次还是过年的时候媒人上门说亲。
他原本无可无不可地听着只不知为何心里突然想到了卫楹就顿然对旁的都失了兴趣。
当然他深知自己和卫楹没有什么可能——甚至根本没往那想过。
他只是莫名记下了这姑娘混杂了柔怯和坚定的怪异印象觉得再没有一个人能像她这样与众不同。
他从未与人言但这般心思看在三十眼里却再明白不过。
不过连三十也未料到他直到后半夜才回来——无礼非礼之事想必十五不会做但若是偷看一个姑娘看到了深更半夜这事本身也够无礼的了。
他忍不住提醒十五不可再如此放肆。
这提醒到底是为了十五还是为了卫楹他自己也拆分不清了。
十五显见地愣了一下会过意来才与他解释了一番。
据他之辩他当然不是偷看卫楹去的——初时或许确实是在卫府探看不过见四下无人便径与她打了个招呼。
卫楹的三个兄姊都在沈凤鸣喜筵上父亲卫矗居处和诸多门客弟子又在府中另一头她陪父用完晚饭回屋整个院落里清清静静突然竟见到十五除了当时实所慌张了一下随后镇静下来倒也没觉害怕或是冒犯。
十五于她来说甚至不能算敌人或是恶人——她曾与他在那等绝境独处整夜相安无事而今在自己家里理应更没什么好怕。
她在这两个月里常听见旁人对自己之同情、对十五之诅咒可愈听得多她反愈克制不住生出庆幸庆幸有过这样一个人凑巧于那等彷徨之中及时将自己“掳去”虽毁坏了自己名声却也拯救了自己终身不管外人怎么看在她看来其中恩仇总是相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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