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野盯着那行字呼吸微滞。
“我儿子车祸走的那天也是九点零三分。
” 屏幕冷光映在她脸上像一层薄霜。
留言静静地躺在匿名反馈池的最顶端没有情绪渲染没有控诉或哀求只是陈述一个时间点——精准得令人心颤。
她的手指悬在删除键上方迟迟未落。
这不是预设的回应范畴。
系统设计之初她想的是那些愿意开口的人是集体仪式中的共鸣与疗愈是用灯光串联起破碎灵魂的微弱信号。
可这条留言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扎进她以为已经结痂的伤口里。
她忽然想起江予安的话:“创伤不是光能照进去就行的地方有时候光本身就是刺。
” 那一刻她懂了。
有些人不需要被看见他们只想在黑暗中安静地躺。
于是她收回手轻轻点了归档将这条留言拖入名为“静音池”的加密文件夹。
不回复不公示不分析。
只在备注栏敲下四个字:允许沉没。
窗外夜色浓重城市灯火如星河倒悬而她却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寂静漫上来顺着脊椎爬升。
她打开“静默模式”用户档案十七户家庭选择了自动屏蔽断电仪式。
本以为是心理抗拒可数据细看之下却显出异样——九户集中在老工业区筒子楼片区电路负载极低但跳闸记录密集。
这些人家根本不怕黑怕的是灯突然灭了之后电工上门查线路邻居议论物业登记成“隐患户”。
就像她当年考了99分。
不是不够好而是暴露了脆弱。
林野合上电脑指尖轻轻按了按心口。
荆棘纹身隐隐发烫却未蔓延。
她起身从抽屉深处翻出一本旧笔记本边角磨损纸页泛黄曾用来写小说草稿如今空白着等另一种记录。
又顺手抓了一包薄荷糖——小时候发烧父亲塞进她枕头底下的那种味道。
第二天清晨她搭上了通往城西的老式公交。
车窗摇晃阳光斜切进车厢在地面划出斑驳的光影。
她没带录音笔没开手机定位甚至连相机都没拿。
这一趟不是为了故事也不是为了项目优化。
她只是想看看那些选择沉默的人是怎样在黑暗里活下来的。
筒子楼比记忆中更破败。
水泥墙皮剥落楼道堆满杂物空气里混着潮湿和陈年油烟的气息。
她在三层停下遇见一位独居老太太。
对方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正弯腰扫地。
“阿姨您知道‘信灯计划’吗?”她轻声问。
老人摇头“啥计划?我就晓得每到九点零几分灯忽闪一下柜子里他那个药瓶就反光……亮得晃眼。
”她抬手指了指厨房角落的小木柜“他走五年了我还……没学会怎么关那个柜门。
” 林野没解释也没提仪式。
她蹲下身默默把药瓶挪到背光的角落顺手用袖口擦了擦玻璃上的灰。
动作很轻像是怕惊扰什么。
老人看着她忽然说:“你走路没声音像我闺女。
” 临走时老人塞给她一块自制桂花糕油纸包着温热的。
“吃吧甜的。
” 林野咬了一口糖霜粘在舌尖甜得发苦。
心口荆棘微微一缩似有钝痛掠过但她没低头看。
她知道它还在那里盘踞着生长着却不肆虐。
或许是因为这一刻她终于不再试图用光照亮所有人。
下楼时脚步依旧轻悄。
风吹过走廊尽头的破窗发出细微呜咽。
她站在楼下仰头望了眼整栋楼的窗户心想:原来沉默不是缺席而是一种更深的在场。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起来。
来电显示:江予安。
他的声音很少这么急语气里压着一丝她从未听过的紧绷: “你爸在配电房待了六小时没吃东西。
”林野挂掉电话指尖还残留着听筒的冰凉。
江予安的声音像一根绷紧的弦在她耳膜上留下余震——他从不轻易慌乱更不会用这种近乎失控的语气说话。
可此刻那句“你爸在配电房待了六小时”像一块烧红的铁烙进她的记忆。
她几乎是跑着下了筒子楼穿过狭窄巷道冲向社区老旧变电站的方向。
风灌进衣领带着初春特有的湿冷但她顾不上。
心口那片荆棘纹身开始隐隐发烫不是疼痛而是一种沉闷的压迫感仿佛某种长久被误解的情感正在苏醒。
变电站的铁门虚掩着灯亮着。
她推门进去时看见父亲林国栋背对着她坐在监控台前佝偻的身影投在墙上像一尊沉默多年的雕像。
屏幕上密密麻麻跳动着数据流十几条线路状态闪烁不定。
他的手指在键盘上缓慢敲击动作机械却精准一遍又一遍地调试一个名为“自动切换静默”的隐藏程序。
“爸。
”她轻声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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