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风寨的月牙总挂在狼牙寨墙的尖顶上像枚淬了毒的弯刀。
凌天在寨中住了半月白日里跟着土匪们啃烤狼腿夜里便带着阿木尔三人摸遍了粮仓、兵器库、藏宝洞 —— 搜出的除了发霉的粮草、豁口的刀枪便是几箱沾着铜锈的银币连瑞王的半片衣角都没见着。
“这姓萧的藏得够深。
” 阿木尔用玄铁刀挑开最后一间石屋的锁扣铁锈簌簌落在靴底“就剩这黑煞平日不许人靠近的屋子了再搜不着咱就得学土匪劫道逼供了。
” 凌天按住他的手腕示意噤声。
夜色里巡逻队的脚步声正从巷口传来火把的光晕在石墙上晃得像鬼火。
“你去西角楼把守夜的灌醉。
” 他往阿木尔手里塞了坛烧刀子“逸尘你带卯澈盯着巡逻队我进去看看。
” 阿木尔咧嘴一笑扛着酒坛往西角楼去。
不过一炷香的功夫便传来土匪们的醉骂声、酒杯碎裂声最后是此起彼伏的鼾声。
逸尘的佛光在暗处闪了闪示意安全。
凌天拽紧夜行衣的帽兜猫腰溜进那间石屋。
门轴转动时几乎没出声。
屋内没有想象中的暗格或密道反倒飘着缕冷梅香 —— 梳妆台上摆着描金铜镜镜旁放着支银梳锦被上绣着缠枝莲分明是间女子闺房。
凌天刚要去翻梳妆台的抽屉身后忽然传来 “吱呀” 轻响。
他心脏猛地一缩足尖点地旋身躲进床底靴底擦过地面的细沙惊得他屏住呼吸。
澡房的水汽漫出来带着沐浴后的暖香。
一双赤足踩过青石地水珠顺着脚踝滴落在地面晕开细小的水痕。
接着是布料摩擦的轻响有人坐到梳妆台前拿起银梳一下下梳着湿漉漉的长发。
凌天从床底缝隙望出去视线刚落在那截皓白的脖颈上呼吸骤然停滞 —— 铜镜里映出的侧脸眉梢那颗朱砂痣不是黑堇萍是谁? 记忆猛地翻涌上来。
那年在黑鸦家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裙手腕上全是青紫的掐痕被黑家长老的儿女堵在柴房里像只受惊的幼兽。
后来咒梦璃出现教她修炼邪术她杀了仇人时眼底的红血丝比刀上的血还艳。
他拦在她和黑鸦之间劝她回头时她落寞的表示自己已然无法再像他们一样正常生活。
然后她就消失了像滴入烈火的水连灰烬都没留下。
可此刻她就坐在铜镜前银梳划过青丝发梢的水珠落在肩头。
睡衣领口松垮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疤痕 —— 那是当年被烙铁烫的他记得。
凌天蜷在床底指尖掐进掌心。
她怎么会在黑风寨?是投靠了瑞王还是…… 也在找什么? 银梳忽然顿住。
黑堇萍对着铜镜歪了歪头眉梢的朱砂痣在烛火下泛着妖异的红。
她忽然轻笑一声声音轻得像叹息:“床底下的朋友打算躲到什么时候?” 银簪破风而来寒光擦着靴底钉入床板木屑飞溅。
凌天知道藏不住了足尖在床板上一点身形如狸猫窜出指尖已触到黄铜门环 —— 再迟半步怕就要被这发簪钉在床底。
“哪里跑!” 黑堇萍的声音带着怒意掌风裹着冷梅香扫来带着化神期二层的灵力威压直逼后心。
凌天回掌相迎刻意收了三成力。
双掌相击时只听 “砰” 的一声他纹丝不动黑堇萍却被震得退了半步腕骨发麻。
她盯着自己发红的掌心眼底闪过惊疑 —— 这人竟能轻描淡写接下她的全力一掌? “登徒子!报上名来!” 黑堇萍厉声喝问银梳已握在手中梳齿在烛火下泛着利刃般的寒光。
凌天不愿纠缠转身就往门外冲。
可刚迈过门槛身后突然传来重物倒地的闷响。
他心头一紧以为方才收力不及伤了她忙俯身去扶 —— “小心!” 话音未落地上的黑堇萍突然暴起十指如钩直取他面门!凌天仓促间后仰却来不及避开只听 “刺啦” 一声夜行衣的面巾被硬生生扯了下来。
茶蘼玉簪在烛火下泛出清辉映着张素净的脸。
黑堇萍的指甲悬在半空瞳孔骤缩掌心突然沁出冷汗。
银梳 “当啷” 落地齿尖磕在青石上断了两根。
“凌…… 凌天?” 她的声音发颤眉梢的朱砂痣在烛火下忽明忽暗像被风吹得快要熄灭的火星。
当年那个挡在黑鸦身前的少年那个劝她回头的少年怎么会穿着夜行衣出现在这黑风寨里? 凌天也僵在原地指尖还保持着格挡的姿势。
窗外的月牙被云遮住了石屋里只剩两人的呼吸声还有银梳在地上滚动的轻响细得像根快要绷断的弦。
敲门声突然炸响时凌天还没从黑堇萍的注视中回过神。
黑煞那粗粝的声音裹着夜风撞进来:“未婚妻方才怎有打斗声?” 黑堇萍的反应快得惊人 —— 指尖在断梳上一捻灵力瞬间收敛随即朝凌天猛递眼色下巴朝床底一点。
凌天足尖点地如狸猫般滑回床底刚蜷起身子门闩已 “咔哒” 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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